祂的教会
论天主教会应循何种途径履行自己职务
(Ecclesiam Suam)
一九六四年八月六日
教宗保禄六世
天主教教务协进委员会译
《祂的教会》
台中:光启出版社,1964
**********
奉天主恩旨,教宗保禄六世,致通谕于全球与宗座和平相联的可敬神昆,宗主教、首席主教、主教与其它地方首长,以及普世圣职人员和公教信友暨所有善良人士:“论天主教会应循何种途径履行自己职务”。
教宗保禄六世致候可敬神昆及可爱子女,并赐宗座祝福。
自从耶稣基督创立了“祂的教会”,使之成为一切人的慈爱之母及救恩的分施者,因此不拘谁,只要是以天主的光荣及人们之永生为怀的,为什么对教会时常予以爱护和拥戴,那是显而易见之事;在那些爱护与拥戴教会之人中,其最显着的,有基督在世的代表们,有数目浩大的主教及司铎们,有多不胜计的圣善的基督信徒。
所以,任何人将不得不认为极自然的,乃我们既蒙天主莫测的安排而登了教宗宝座以后,向世界发表这一道通谕,我们应以敬以爱而心向神圣教会。
为了这,在本通谕内我们向我们自身提出一个任务,即对一切人要更清晰的表示教会为人类得救的重要性,及教会衷心地希望她与人类应互相了解,互相爱护。
前言──教会的途径
在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第二期集会开幕时,即去年圣弥额尔总领天使节日,当你们聚集在圣伯多禄大殿时,我们蒙天主的恩宠面对着你们全体曾发表谈话。在当时我们已提示,依照每位教宗登极伊始的惯例,也将用父兄般的言词,给你们发表书面的谈话,旨在向你们表白我们心坎中若干主要的思想,即对于我们当教宗视事伊始而似乎是有益和实用之指南的。
但要明白指定这样的思想,为我们确实是件难事:因我们应该缜密默思天主的教训,来追溯这些思想的来源,我们应时常牢记在心基督的那些话:“我的教训不是我的,乃是派遣我来者的”(若:柒,一六)。更有进焉者,我们应将我们的思想适应于教会目前的局势,在这一时代,活动力与劳苦正表征内在的精神经验及外在的传教努力。最后,我们不应忽略人类的当代状况,我们要在这现状中完成我们的使命。
但是,在本通谕内,我们的意向并非表达那些新的或充满发展的观念;要知大公会议的召开正是为着那个目的;大公会议的艰辛工作,不应被我们这个简单谈话式的通谕所扰乱;务使对大公会议的工作要予以赏赞和予以鼓励。
我们颁发本通谕,也无意要宣布一项庄重而严格的教义要端的作用,也不是要提出有关伦理或社会秩序的必遵教训,却是给你们一种真诚的报道,宛如发之于兄弟与友好之间的音讯。事实上,我们借着这道通谕,仅欲向你们表露我们的心思,来履行我们的职责,以便增长在信德和爱德上更密切的团结与更深切的愉快;要知道将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正是这信爱之德啊。由是我们希望给我们神圣的工作注入新的生气,为使大公会议实事求是的商讨期望更大的效用,并使若干教义上及实际生活上的法则而得更大的澄清。那些法则能对神修及传教活动提供有益的指导;所说的活动,不仅是指教会圣统制的,而且也指与其圣统制一切恭顺合作,或仅仅有善意之人士的。
可敬的神昆们,我们不再迟疑的要告诉你们,当我们审量天主曾愿将崇高的职责托给我们时,深觉这职责有背我们的企求,且超出我们应有的一切能力,因而感觉有三种思想正继续烦扰我们的心。我们担任统治基督教会的责任,是因为我们保有罗马主教的职位,因而也就是继承宗徒伯多禄的职位,他是基督的代理人,基督使他为全世羊群的最高牧者。
我们第一个思想是:现在正是教会必须加深自觉的时候,是应该沈思其独有奥迹的时候,是为其本身发扬光大,而应加以检讨一项特别的道理的时候;教会对这端道理已经明白知晓,而且在上一世纪曾经予以定型,并使之周知于世。这端道理便是关于教会的根源、教会的性质、教会的使命、教会最后的结局;但对这端道理从未予以充分探究和明了,因它包含“从永世以来即隐藏在创造万有的天主内的奥秘,……要借着教会而使之周知于世(弗:三,九-十)。这端道理是天主奥妙计划的宝藏,而要借着教会显示于人的。”今天凡是希望作基督的忠顺追随者,默思这一奥迹会比任何其它事更有裨益;至于我们和你们诸位可敬的神昆,既是“圣神所立为主教以管治天主教会的。”(宗:贰拾,二八),若我们和你们中的每一位来默思这一奥迹,更是有裨益的。
从这种开明而奋勉的实感中,就会兴起自发的愿望,以来比拟教会理想的意像,恰如基督之看待她、叮咛她、爱护她,使她成为有如基督的圣洁无瑕之净配(弗:伍,廿七),具有如她今日所放射出意像的真正面目。这个真面借着天主的圣宠,信守其神圣的创立者所赋予的特质,而这些特质又历经各世纪蒙受了圣神的助长与发展,俾能从此更符合教会的初创概念,并且符合人类在连续接受了福音教化的本质。但是教会的实际面目,从未达到其神圣创立者的理想,从未如祂所希望的一样完美、一样的可爱、和一样的神圣或光辉。
既属如此,教会便急不及待的需要大公无私的革新与改正,改革那些被本良心所摈弃的缺点,好似站在一面镜子前,我们要在内心上检讨其基督的意像,即祂所留给了我们的意像。
可敬的神昆们,很明显的加在教会上的义务,那便是要发觉当代的责任,以改正她自己成员的缺点,并领导他们达到更大的成全地步,还该寻求途径,以便明智地获致一种革新,因为心要迅速的推进它。这便是压在我们心坎里的第二个思想,我们很乐意把它揭示给你们,以便不仅要发觉更大的勇气来从事必要的改革,而且也要确保从你们的合作,来获得在这一艰巨事业中的忠告与支持。
我们的第三个思想,也即你们诸位谅必同有的思想,是跟随前面两个思想而来的,乃关心今日教会必须与其周围世界建立关系:因教会生活在这世界上,工作于这世界上。这个世界的一部份,如众所周知的,具有基督主义的深厚影响,其完全同化之深,竟不觉得是要归功于基督主义本身的最伟大恩赐。但是近来这一部份世界,不特已与基督主义走到分离之点,并且自我脱离了其文化中的基督化根基。至于这世界的另一部份,也是更大的一部份,伸延到那些称为新兴国家的无限界线。就统盘来说,这是一个给教会提供不止一种接触形式的世界,而是有百种可能性接触形式的,其中有些形式是无阻碍的,是可以与打交道的,有些却是感情用事而错综复杂的,更不幸的在今日有许多形式,对于友善的会谈却是敌意的及阻塞的。这样,我们便遇到所谓教会与现代世界相会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正是包罗万象的大公会议所要决定议题,并尽最大的能力,以求作尽量可能的解决。但是大公会议的存在及其急迫,是在对我们的心灵造成一种负担、一种鼓舞、或可称之为一种天职。神昆们,关于宗徒事业的忧虑,你们的经验全然不少于我们,我们在这种精神的气氛中,就希望我们本身及你们诸位,以某种方式来予以澄清,以便准备我们自己一齐在大公会议中,来如何从事我们将要试行的会议与商讨,从而在应付一个如此沉重复杂的问题上,来提出我们的纲领。
你们谅必容易明了,在本通谕中我们的这一提要,并不透视那些紧急及严重课题的处理,即那些不仅牵涉教会,且也关涉人类本身的课题,诸如各国之间与各社会阶级之间的和平,仍在为害全体人民的困穷及饥馑,新兴国家起而争取独立及生活状况的改善,现代思想及基督化文化的洪流,许多人民及教会的许多派别可悲可叹的状况,以致在那里自由公民和人类的权利正在遭受否认,以及有关于生殖的道德问题等等。
关于世界和平这个重大而普遍的问题,我们立即要说的是:我们感觉特别有加于我们的义务所在,不仅要是供一种警觉及恳切的注意,而且也要持之以专心与有效用的关切。这自然将是在我们的职务界限以内,因而要与纯粹的暂世利益及严格的政治形式相分开,但要热切贡献方法于教导人类善用情感,为在行动上避免暴力及殭硬的冲突,并为各国之间的和平关系,提倡合理的及文明的协议。我们也将以声明更高的人类原则,渴望协助缓和那武装冲突所由起的冲动情感及自私主义,从而促进一切民族之间的和谐共存及有益的合作。我们在有机可乘之时,并将准备干预,以便协助相争方面,寻求光荣而友善的途径,来解决他们的争端。其实,我们并未忘却:这个仁爱的服务乃是一种责任,一方面是教义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国际体制的发展,由是促使我们的责任如万般火急,要洞察我们在今日世界上基督化的使命。这个使命无非在正义及和平王国内的德性,也即因基督的入世而已开创的德性,用来促使人们成为如兄如弟。
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将我们自己限制于若干“方法论”的考虑,即有关于教会生活的考虑,我们也不忘那些大问题。对其中有些问题,大公会议将予以注意,而我们个人在执行我们的宗徒职务时,也将以之作为我们研究的目标及行动的鹄的,并将求主在这任务上赐给我们以鼓舞与力量。
第一章 洞察
我们以为教会今日的责任,是在加深认识自己,她必须洞识真理的宝藏,而她乃立为这宝藏的继承者及保管者,并要洞识她在世界的使命。教会在进行研究任何特殊的问题之前,在考虑对周围世界应采取何种态度之前,正该首先熟思审量自己,为更透切明了天主加给她应覆行的计划,为汲取更大的光照、新的力量,及履行使命上更充沛的愉快;并为决定采取最佳的方法,使她与周围人类的接触,变成更直接的,更有效的及更有益的;她既属于这人类,虽然她因独一无二的及不能错误的特质而有别于人类,就不能不与人类接触。
的确,以我们看来,这样的自省行为,能够向天主所选择的态度看齐,即天主用以启示祂自己给人们的态度,并用以与人们建立那宗教盟约的态度:教会正是那些宗教盟约的工具和表达啊。因为在历史一脉相传的过程中,如果天主的启示真的是用了“许多方式和许多方法”(希:壹,一),那末这启示的进入人类生活中,便是借着天主之言及圣宠的本来方式;信德是我们成义的开端,只要人们听从得救的福音并随之以信德的行为,天主便以自己与人们相通款曲。
天主与人之间新而重大的关系,是由基督的宗教而建立的,我们应该希望关于这些关系的根源及本质的这个反省,务使成为忠顺于导师耶稣之言的行动才行;祂的言词是说给祂的听众,尤其说给门徒们听的,今天我们自己也当然乐于被列于这些门徒之中。我主基督不惜三令五申的给了他们许多重要的教训,我们不妨只选择其中一个,这个教训对于凡希望作祂的忠实追随者,今天仍然有其效力;所说的这个教训,便是有关我们警觉的呼吁。
真的,我们主子的这个忠告,主要是对人的最后命运而发的,时间也许就在很近,也许还远着。但真正的说,乃因这个警觉必须时时呈现于忠仆的良知上,在其良知上发生作用,左右其每天的行为,并决定基督徒在世上的特征。我主基督提醒要警觉,也是指的迫近的事情,那便是危险及诱惑,这是能威胁、危害或破坏人之品行的。(参见玛:贰陆,四)。这样,在福音中就容易发现对思想行为的正直一个继续不断的呼吁。这不就是先驱若翰宣道的计划吗?福音的公开阶段便由先驱者的宣讲而开始的。耶稣基督不是要求人接受天国该在内心上吗?(玛:拾柒,廿一)。祂的整个教育法不就是对内修生活的劝勉及创始吗?基督所要求的,乃心理上的洞识及伦理上的良知同时成熟,以作接受天主恩赐即真理和圣宠的条件,以便最好适合于人。至于门徒的这种洞识,其后便将追想(参见玛:贰陆,七五;路:贰肆,八;若:拾肆,廿六;拾陆,四)耶稣所教的是什么,在祂周围所发生的是什么;从而增长对祂的了解:祂是谁,祂教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教会的诞生及其预言意识的光大,是在五旬节圣神降临日同时发生的两件特出的事件,并一齐将大显进步:教会在组织上,在其圣统制与教友机体的发展上;此外,件随此种逐渐发展的,有对教会天职的认识,对其本身奥妙本质的认识,及对其本身道理和其本身使命的认识,一如依照圣保禄的愿望:“我为你们所祈求的是:愿你们的爱德,在认识和明辨各事上更为增长”(斐:壹,九)。
我们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这个劝导,即我们发表我们的谈话,是对那些凡希望接受这劝导的每一位,就是说,对你们诸位可敬神昆中的每一位,对你们的追随者,以及对那被认为一个整体的“信徒的集合”,便是所说的教会。这样,我们也能劝请一切的人,去作出活泼的、深切的及自觉的信仰行为,活于我们主耶稣基督内之信仰行为。我们的信仰虽是微小而胆怯的,但为此时此刻表示我们宗教生活的特征,必须表现得这样坚定而大胆的信仰,如在若望福音中我们所读到的一个信仰故事一样,也就是那位生来瞎眼的人所传布的故事。因为耶稣以自己的美善及权力,启明他的眼睛,他便说:“主啊,我信你”(若:玖,三八);或者有如在同一的福音中马尔大的信仰,她说:“主啊,是的,我信你是天主子,是那要来到世界上的默西亚”(若:拾壹,二七);或者,如对我们特别亲切的西满的信仰故事,他就是以后成为教会盘石的伯多禄:“你是默西亚,是永生天主子”(玛:拾陆,十六)。
为什么我们敢请你们从事对教会的认识这一行动?为什么敢请你们对虽然原为内在的信仰要明白显露?
据我们的意见,确实迫使着我们有许多理由;而所有的一切理由,都来自教会目前所处的独特时际的环境。
教会需要自省;她需要感觉自己生活的鼓励。如果教会希望度自己原有天职生活的话,如果她希望将来友爱之谊及救恩之福音献给世界的话,那么她必须学习更佳的自知。教会需要体验基督在她本身内,如保禄宗徒所说的:“愿基督因着你们的信德,而住在你们心中”(弗:三,十七)。如众所周知的:教会深植其根于人类,她是人类的一部份,她从人类吸收其份子,她从人类接受文化的宝藏,她遭受人类历史的盛衰,她赞助人类的进步。现在,大家也知道:人类在目前正在遭逢大的转变、动乱、发展,这不仅正在深深的改变人类生活的外表状况,而且也在改变其内在的思想方式。或因科学的、技术的及社会的进步,或因哲学思想及政治思想的洪流之侵入和渗透,人类的思想、文化及精神的生活,已经深切的改造。这一切的一切,有如海洋中的波涛,会卷进及鼓动教会本身;委身于教会的人们,天天的受到现世气候的影响;于是,一种几乎紊乱、放逸,入于迷途边缘的危险,能动摇教会的本来基础,而将人们领到思想的怪异途径;且此种危机竟如此之甚,好像教会势必放弃自己的职务,并势必采取很时髦的及未受考验的生活方式。我们举例说之,这正是现代主义的现象。这个现代主义使出各种企图,不时发生有异于天主教固有本质的言词,节外生枝地滥行其事,以打系天主教友,反对其教义的纯真传达,并以鄙俗世界的心理力量及文化力量,来攻讦基督的教会。现在据我们看来,为要遏制这压迫性与复杂性的危险,从许多方面来的危险,则为教会有一个良好而显着的补救方法,那便是要加深她的认识,洞识她在基督的心思中真正是什么,有如在圣经及传统中所保存的,也有如被教会的固有传统所诠释而发展的;这教会一如我们所知道的,是由天主圣神所光照及领导的;只要我们恳求圣神并听从祂,则圣神毫不迟误的仍然在准备履行基督的许语:“但那师保,即父因我的名所要派遣来的圣神,祂要教训你们一切,也要使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若:拾肆,二六)。
我们能够对有关错误提出相似的谈论,就是那些甚至流传在教会内的错误,也是那些对教会本质和使命只有片面了解的人所犯的错误,他们对于天主启示的证件,对于基督自己所建立的训导制度的证件,没有予以足够密切的注意。
再者,在一种反射的行动上来考虑已知事情这种需要,为现代人用其心神上一面内在的镜子,去沈思那些事情,这乃现代的人智力的特征;他的思想能够容易自我反省,而在他自己的良知照射之下,会找到确实及满足。我们并不是说这个习惯没有严重的危险;有大声望的哲学运动曾经研究和颂扬人的精神活动上的这一形式,作为某种确定的及最高的形式,宛如作实体的衡量及根源,激动着思想而使其结论为隐晦的、荒芜的、矛盾的,且根本谎谬的。然而这并不是意谓:凡旨在研究在人良知内的反省真理的一种教育,其本身便不受高度的欣赏,也不视作今天已广泛传开的现代文化的精练表达;而且,这个教育如果与思想的发展合适的相配合,其目的在发掘与客观实体同调的真理,那么正可使人从其良知的实行,更能时时明了自己的存在,自己精神的尊严,以及自己知与力的能力。
犹有进焉者,人都知近年来,教会曾从事更深切的自我研讨,这是仗藉卓越的学者、博大精深的思想家、杰出的神学学派、灵牧者及传教人士的工作,以及神修宗教家的显着经验,尤其是教宗们值得注意的教诲。
对于有关讨论教会主题的丰富神学,以及上一世纪与本世纪由教会本身所产生的那些神学,若一一援引起来,确是太冗长了。公教的主教们及罗马的宗座就此一广大重要主题而发表的文献,即使只追述这些,亦觉太长了。十六世纪有许多教会的份子脱离了教会,嗣即发生不少的危机,从脱利腾大公会议竭力补救那些危机以还,有关教会本身的道理,曾由卓越绝伦的学者予以研讨,而此种研讨获得伟大的进步。我们在此只需提及第一届梵蒂冈大公会议在这个论题所定了的一切,就可显明的了解对教会的道理应多么需要予以研讨,不特各灵牧者及导师们,而且全体公教信友及一切基督所注意的论题。这样,那些研讨集中于一个论题,而这论题正是通往基督和到达祂的工程的途中要站;正如人所传说的,如果说第二届梵蒂冈大公会议乃第一届的延续和补充而已,其真正的理由,无非因加于它的任务,乃仅在对有关于教会道理的研讨及定义要予以再讨论而已。为了简略的说法,我们不愿关于此事再行赘述:因此主题乃属于教授要理及神修的主题,在整个教会都有广大兴趣而流行的主题,你们无不知之甚稔。但有两个文献,我们不得不予以特别的注意:即教宗良十三世(一八九六年)的“足够明了的”(Satis Cognitum)通谕,及教宗庇护十二世(一九四三年)的“妙身”(Mystici Corporis)通谕:这两件文献对于神性的制定提供我们又充足又清晰的教益,用那神性的制定,基督在世界继续祂的救赎工程,而今天那个制定正是我们谈论的主题所在。让我们引述这两道通谕中的第二道之卷头语就够了,或可以说,那第二道通谕在教会的神学上已成为高度权威的文献,也是对于有关我们全体那天主仁慈的工作,而从事神修默想的丰富泉源。现在让我们聆听我们的伟大前任教宗的训言吧:“有关基督妙身即所谓教会的道理,首先出诸救赎主自己之口。由这端道理给我们明白显示伟大而极荣耀的特恩,因我们已与一个如此杰出高超的元首密切相聚联合了。这卓绝的元首以其杰出而高尚地位,劝导一切由天主圣神所感动的人,来作深切的反省,并以光照其心思,强烈鼓励他们,趋向合乎元首教训的修德行为。”(参阅宗座公报三五卷一九三页;一九四三年)
欲答复这样的劝导,我们仍然认为这个劝导催迫我们之心,并表达我们这时代教会的基本需要之一,所以我们在本通谕内再行提出,以便有增无已的来认识这同一的妙身,我们能欣赏这妙身由天主所赋给的重要性,由是以这个无可比量的慰藉,来加强我们的灵魂,并可以时常增加我们的能力,以履行我们的使命及应付人类的需要。
据我们所见,那并不是一件难行之事,正如我们已说过,一方面只要我们注意对教会的研讨正有无限蓬勃气象:另一方面,我们知道,那正是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所注意的主要目标所在。我们应该对那些学者给以特别敬意,因他们特别在最近这些年来,完全忠顺于公教的训导权,并提供其研究与表达的卓着心得,对于教会已进行过许多艰苦及丰硕的研讨,而有极大的贡献。这些学者无论在其神学书院内,或在科学的与文学的讨论上,无论在辩护与传播教义方面、或在信友的神修指导及与分离弟兄的会谈上,都贡献了许多不同凡响关于论教会道理的说明,其中有若干说明是有大价值与极有用的。
所以我们具有信心。即大公会议的工作必将因圣神的光照而受到佑助,并将达成一种愉快的结论:就是忠顺于圣神的灵感,并努力以赴,来进行对基督的原本教诲及对随时代过程所俱来的必要及合法的发展,作更充份和更深切的探讨;要用热切的心来讨论神性的真理,以促成人心的联合,并引领人们趋向更大的光明和深切的和谐,决不是为用无谓的辩论或可悲的歧见来分离人们。果能如此,相信由大公会议的结果,天主将享受光荣,教会将深得喜乐,世界将获致感化。
在本通谕中,我们有意避免由我们自己发表有关教会道理论点的任何意见:因那些道理论点已向由我们所主持的大公会议提出而正在检讨之中。现在我们的愿望是:将研究及讨论的自由,留给这样重要而具有权威的大会。本于导师与灵牧职责及教会元首的地位,我们保留作适当时际的抉择,并保留表达我们判断的态度;如果我们能与大会教长们的判断表现得完全一致,那末莫不是最可庆幸的了。
但话要说回来,我们不能避免迅速的提及,我们所希望的结果,乃由大公会议本身所要产生的,或由我们上面提及的努力所要产生的,这些努力是教会必须作的以便对自己有更充份及更坚定的认识。这些结果,就是我们为宗徒职务所定下的目标,而我们正负起这宗徒职务慰藉性及严重性的责任;至于这些责任可以说是:我们教宗任期中的计划。可敬的神昆们,我们将此事约略地吐露给你们,完全出于真诚,为使你们必愿帮助我们,以你们的忠告、以你们的支持、以你们的合作,将我们这些计划付之于实行。以我们的心给你们敞开着,便是敞开给不仅教会的一切信友,而且特别的也给那些站于基督广大羊群以外,而同时能听到我们声音的人们。
从教会深切的自省所要产生的第一个益处,便是重新发现她与基督活的联系。这是任何人所洞悉的事,但这也是极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而从未充份地被人了解、被人深思、被人宣扬的事。关于我们全部神圣遗产中心论题的真理,我们什么不应说呢?幸而你们对于这端道理已有一种卓越的领悟。除非是激励你们要时常记之于心目中,当作你们在神修及讲道上的指导原则,我们现在不欲多说。与其听我们的言词,不如请听我们已提及的,即我们的先任教宗在其“妙身”通谕中的劝导:“我们必须习于看到基督本身于教会内。基督在其教会内活着,借着教会祂训导,祂统治,祂赐人圣化。此外,以不同的方式把自己显示于其社团之不同份子中的,也是基督。”(见宗座公报,二三八页)。当我们思维我们信仰上这一光明灿烂的论点时,我们该如何安定于那来自圣经、教父们、圣师们及圣人们的思想啊!耶稣自己不是已告诉了我们:祂是葡萄树,我们是树枝(若:拾伍,一)吗?我们不是有圣保禄全部的丰盛教训在我们的心中吗?他从不稍懈的提醒我们:“你们众人在基督耶稣内已是一个了”(迦:三,二八);他不断奖励我们:“……使我们在各方面靠着那为元首的基督长进;本着祂全身都结构紧凑……”(弗:肆,一五—一六);他又告诫我们:“只有基督是包括一切,并住在一切内”(哥:三:十一)。至于关于教会的圣师,我们认为仅引述圣奥斯定的下列一段话,便已足够:“让我们喜悦而感恩吧!因为我们不仅变成了基督徒,而且竟变成了基督。我的弟兄们,你们了解那为我们元首的天主之恩宠吗?你们惊讶而喜乐吧!我们已变成基督。因为,如果祂是元首,我们是肢体;祂与我们便是整个的人……所以,基督的全部是由元首及肢体合组而成的。这元首及肢体是什么?便是基督及教会。”(In Io. tract. 21 8i P. L. 35, 1568)
我们明白知道这是一个奥迹。这是一个论教会的奥迹。如果我们赖天主助佑,全神贯注于这个奥迹,我们必将领受精神上许多益处,我们相信今天教会所最需要的正是这些精神上的益处。基督的在场,也正是祂的生活,必将在妙身中的每一位及妙身的全体中发生作用,其理由是因着活的而赋予生命的信德之工作,一如圣保禄宗徒所说的:“望基督因着信德,住在你们心中”(弗:三,一七)。
实际上,洞悉教会的奥迹,乃一种成熟的及活生生的信德结果。从这样的信德中,乃会产生“对教会的那种感觉”,而充满真正基督徒之心:因为他已起来升入天主圣言之室,他已藉圣事的恩宠及圣神不可名状的灵感,而饱受了营养;他在操修福音之德上已受过训练;他已浸染于教会的文化生活及团体生活;最后,他发现自己具有天主的子民所固有的王家司祭,而深为愉快。(参见伯前:贰,九)
论教会的奥迹,并不是神学上学识的仅有目标;它该是一种生活上的行动,而忠实的基督信徒虽然在心中尚未清楚认识这奥迹以前,也能够对它体验出一种共同本性的感觉。此外,教友的团体,能确知自己参与基督的妙身,只要体认到教会的圣统职务,乃藉天主的制度而对基督的人予以开端,予以新生(迦:肆,一九;格前:肆,一五),予以教导,予以圣化,并予以领导。就是用这个神定工具的方法,基督乃将祂的真理及圣宠的奇恩赐给祂的神秘肢体,并授给祂旅居在世的妙身以有形的结构,以崇高的团结,以有机作用的能力,以和谐的错综,并以精神的美丽。单用比喻的说明,欲将这奥迹的全部实质及深度成为适合我们理性的知识,确实是不够的。然而,如我们在上已提及,从保禄宗徒描写这妙身以后,我们必须记住基督耶稣自己也采用过那建筑的比喻;祂说自己便是这建筑的建筑师和营造者。凡由人所建筑的,其本性固然是脆弱而不结实的,但被基督改造而变成坚强的巨石后,从此便因天主的奇恩而成永久无损的建筑了:“我要在这盘石上建立我的教会”(玛:拾陆,一八),正是这个意义。
如果我们在自己本身,及在信友的心内,能以深湛的和谨慎的教法,勉力推动这种为教会的兴奋感觉,那末今日困扰论教会道理许多学者的难题,实际上便可迎刃而解了。所说的难题例如:教会为何是有形的同时又是精神的社团?为何她是自由的同时又是必须服从纪律的?为何她是公众团体性的同时又是圣统制的?为何既说她是神圣的,而还要正在被圣化的?为何是默观的又是积极的?诸如此类其它难题,实际上必可由那些受过健全的教诲而思想开明者,会体验教会自己活生生的实质,去予以克服之,解决之。但最紧要的是:藉忠实的阅读圣经,从详的阅读教父们及圣师们的着作,则教会的卓越精神必将产生更丰富、更有营养的效果;借着这一切,便会给教会带来诸如这样的认识,我们是意指勤谨的及有系统的要理训练,号称那言词、标记、及应诵经文学校的神圣礼仪之积极参与,对神性真理那缄默而热切的静思,最后衷诚致力于默观的祈祷。内修生活仍然是教会的卓越精神之伟大泉源,是教会接受基督精神光照的固有方法,是她对宗教活动及社会活动唯一的基本表达,是她在与世界艰辛接触时,一种不可攻破的有力防御及其活力不息的泉源。
此外,该使圣洗恢复旧观,那便是说,借着这件圣事的方法而使人结合于号称基督妙身的教会内,望此意义所在的事实再行回复。尤其重要的,乃受了洗的人,应有高度的自觉,以珍重自己身份的提高,或更好说,珍重他的超性再生,再生为天主义子的幸福,再生作基督兄弟的地位,再生成圣神的安宅而得宠爱与喜乐的特恩,再生于新生活的天职;这个新生除却原罪的不幸命运以外,实无损于人性,又因它是人性的,故能作最精美的表达,及最宝贵与最高尚的行动。要做基督徒,要接受圣洗,不该视之为无足轻重或不甚需要的事,却应把它深切而愉快地铭刻在各领洗者的良心之中。他必须衷心重视圣洗,一如古时的基督徒所行似的,把圣洗视作启发人的“照明”,它将赋给生命的神性真理之辐射线,投下在领洗者身上,为他开启天门,并光照其暂世生命,使他如同光明之子向前进行,而迈向永福根源的享见天主。
加诸我们及我们职务的实际计划是什么,这是极容易灼见的。行见这个计划在整个教会内已将付诸实现,并以明智和炽烈的热忱正在加强推进,我们为之快乐不置。我们对此活动予以鼓励,予以嘉奖,予以祝福。
第二章 革 新
其次,我们非常希望天主的教会,必须成为像基督所愿意的那样至一、那样至圣,并贯注全力去获得天主所叫她达到的美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天主曾赐给她各种适当的方法。实在说来,基督救主想象中的教会既应是极其美善的,那么,她的美善就是在这流放尘世上也应是出类拔萃的。这是有关教会生命的最大问题,它要显示出教会的力量与效能,它鼓励、责备并支持教会。教会也为它而悲伤、而祈祷、而补赎、而希望、而工作、而依恃、而冒险、而立功。这是一个符合上主启示的真理,且和人生密切结合的问题:即是一个人,除非他先顾虑到基督自己所教诲和教会所传授的道理,他就不能对自己的本身,对自己的本身,对自己的本性,对自己当初具备的美善,原罪后必然灾祸有一个见解,也不能明了行善的能力和为行善而有求必应的助力,更无法了解生命的价值与目的,现世和将来的幸福,获得美善和圣德的成规,并达到其生命上登峰造极的美妙和圆满的方式与途径。为此,教会尽心竭力地要认清上主的道路,这是教会责无旁贷的重任。教会历代举行的有关成全之德的讨论,曾给教会带来莫大的利益和改革。我们切望这种讨论在人们的心田里重新燃起,这并不是另创新的纪律,而只是为能生出追随圣德的新生力。这圣德是基督教诲过我们的,并且赐给了我们祂的嘉言懿行和祂的潜移默化,使我们能认识、向往并终于达到这种圣德。这是圣教会的风俗传习所证实的,是历代教友的一体行动所确立的,也是天国上先圣先贤所表现的。目前,教会生活的环境都在鼓励教会要在神修和伦理的完善上努力探究。因为教会不能面临其四方千变万化且影响和控制其行为的尘世生活,泰然静坐而无动于衷。教会不能与人类社会脱离,反而必须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这是人所共知的,所以教会的子女也受人类社会所左右,必须吸收这社会的文化,服从这社会的法理,适应这社会的习俗。圣教会和人类社会的这种接触,不断地发生过难题,尤其是在今日更是难上加难。一方面圣教会是在维护和推进基督信徒的生活,应回避那些能欺骗、传染和窒息它的一切,像是躲避传染病菌一样;另一方面,教会不仅要适应现今那些不违反教会教义和伦理的生活与思想方式,且要设法去接近、更正、提高、推进并圣化它们,因此,教会的职责,是在不断地自我研究和自我反省,这确实是我们的这个时代急不容缓的严重要求。
关于这事,召开大公会议是极其适当的。因为这次大公会议是以灵牧的特点自称,其目的在改革教会法典,在适合神圣性的原则下,简化基督信徒的生活,在许多我们期望的通令尚未发表之前,大公会议在这一方面,已是功勋累累。因为这全球性的大集会,正在鼓励着灵牧和信友们在各人的心灵上燃起神火,来谨守和增加基督信徒生活的超性本质,大公会议更劝勉众人,良心上负有重责,应使这超性的本质深刻地表现在各人的行为上。大公会议要使恶者化良,良者更良,更良者宽仁,宽仁者圣贤。除此之外,更指示出超凡入圣的新途径,鼓励爱德达到和蔼可亲的地步,并激发德行和基督信徒成全的最高热情。
当然,决定修改和革新圣教法典与规律是大公会议的职权,依照大公会议的表决而拟定实际和确定的条款,是大公会议后执行改革委员会的工作,尤其是业已成立的圣教法典改革委员会。故此,可敬的神昆们,应是你们给我们指出如何使教会的面目更纯洁而更年青。我们再次公开声明,将以全力支持这项革新工作。过去数世纪的教会改革事项都与大公会议结了不解之缘。现在希望这种不解之缘能在这次大公会议中重演。然而,目前的问题不是在铲除某种异端的谬论,或是给一些不良的恶俗对症下药,我们应感谢天主,这些都没有在目前的教会内潜行滋生。其实,现在的问题是在使基督的妙身,这有形可见的社会,组织起一种充沛的新生力,排除各种的缺陷而获得新颖的美德。
为达到上述目标,愿赖天主的助佑,让我们发表几个意见,因为这几个意见,一则可以便利这次的革新事宜,二则能够巩固人心来接受因革新而引起的种种不便,三则照我们的推测,还可能视作这次革新运动达到实效的初步轮廓。
首先,我们必须指定几项法则,使这次的革新依此进行。它们当然不应触犯到公教的本质,也不应触犯到公教其它部份的基本组织。假若以为如此才算革新,那就是滥用了革新二字的意义。我们不能以不忠不实的态度而使神圣可爱的天主教会受到不白之冤,我们以常能为这教会的一份子为最高的恩赐,它在我们的心灵里作证:“我们是天主的子女”(罗:捌,十六)。这并不是骄傲夸张,也不是潜越放肆,又不是顽强固执,更不是愚昧无知,而是那坚强信心和愉快信念的事实,因此我们确然认识到我们是基督妙身的生活而诚实的一份子,是基督福音的真正继承者,是宗徒合法的接位人,我们在今日公教教会的真理,传习和特征的宝库中,拥有由宗徒传下来真实而旺盛的产业。我们若因此而感到荣耀,就更该时时感谢天主(弗:伍,廿),我们也因此而须加重我们的责任心,在天主面前“我们应回报如此高厚的恩惠;在教会面前,我们应该激发保持这种信心并保持这种宝藏的决心,这种宝藏就是圣保禄宗徒所说的“信德的寄托”(弟前:陆,廿);在与我们分离的弟兄和全球人类面前,我们应该使他们也和我们一齐分沾天主的恩惠。
因此,在这一方面,我们所说的革新,并不是说在事情的本质上有所更改,而是说要再次坚定我们的主意,就是要保持基督给自己的教会所留下的原来面目和轮廓,更进一步要使教会有一个更完善的外观和形式,藉此而恢复她原来的光彩,并使她不负历年来跟着时代的轮转所获得的进展,就像种子长成大树一样。没有人能妄想把历年来为了天主的光荣而滋长成琼楼玉宇的教会,再次退缩到原始时代的茅屋草舍里去,以为这样才是教会真正而合法的惟一形式;也请不要妄想能以特殊奇恩来革新教会的组织,以为由少数人奇特的思想所革新的教会才是新而真的教会,他们无疑是热心人士,并自信有天主的默示,想把任意虚构的奇梦渗混于教会纯真的系统里。如今摆在我们眼前的教会,就是我们应该以明智的历史眼光和以谦虚追求天主圣意的心情,来侍奉和爱护教会,天主自己在这教会内并统治着教会,天主有时许祂的教会因着人事的缺点而在光辉的面目上和圣洁的行为上受到些玷污,我们都应该设法追求并推进这种光辉与圣洁。
我们应坚持这些观念,否则革新的热火,虽不会在我们责任心念兹在兹的神牧队伍中结下什么不良的结果,但是在信友的心目中,可能以为圣教会革新的首要工作,是在将她的感觉和习惯去适应世俗的习惯与倾向。我们这个时代,世俗生活的摄力极其强大,以致不少人以为这样的适应不但是无可避免的,而且是聪明合理的。因此,一个信德的种子在他身上尚未根深蒂固,教会的法规在他脑海中尚未坚固结果的人,很容易以为适应世俗生活的合适时刻终于来到了,就好像世俗生活是再好没有的了,教友不但可以采取,并且应该采取,这种过份大胆的适应倾向,不只蔓延到哲学的领域之中──我们可以看到,时代的潮流如何也侵犯到绝对独立和自由,仅以真理和名师权威为导师的思维学术内──也蔓延到生活行动之中,竟把伦理道德和实际生活方针的界限弄得令人不知所从,迷糊不清。
更进而有所谓自然主义,要设法解散基督信徒的信德之初期概念,还有所谓相对论者,又以为世上一切均好,一切均有同等的价值,企图消灭基督信仰原则的单纯性和绝对性,此外还有一种风气,就是要在教友的日常生活中废除一切劳苦费力之事和困难不便之处,并谴责教会纪律和默观天主之事为荒谬无稽之谈。尤其是有时务使传教神火接近世俗的场面,为得一些人,特别是一些爱好时尚的青年人的欢心,竟不惜放弃信德生活的本质,和忘却那种待人接物,循循善诱有意义和蕴力的庄严态度。为此,确也有些年轻的神职人员,或修会会士,受了深入群众和特殊阶级的志愿所驱使,竟想法和他们一样,不分你我,以致由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摹仿,而耽误了自己工作的实力和效率,耶稣基督的那句分量颇重的话:我们固然应该生活在世俗之中,但却不应该成为世俗之人,这个原则,虽不易躬行实践,然在我们的这个时代,都是适当之至。如果那永远生活而为我们代祷的基督,连在现今也为我们向天圣父呼出那崇高而恰当的祷声:“我不求你将他们从这世界上撤去,但只求你保护他们脱离邪恶”(若:拾柒,十五),这为我们真是善莫大焉。
我们这样的劝告并非是在强调:所有的尽善尽美都蕴藏在教会历代所固守的形式内,或是蕴藏在与现今时代所流行且可能接受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的态度,因此,在我们的脑海中常常记忆着我们的前任教宗若望廿三世的那句话,事物的适应,是我们这时代的需要。并且我们把这件工作视为我们本任教宗的专业和目标,我们除了规定这是此次大公会议的进行方针之外,还屡次提起它,像是给教会不断重生的力量加上一些兴奋剂,同时用以鼓励教会提高警觉去研究时代象征的能力,和教会那长春不老,无时无地不在“考验一切,保持善良”(得前:伍,廿一)的敏捷手法。
然而,为了我们大众的益处,我们必须再一次劝告大家,教会要想恢复她昔日的青春,并不在乎改变她外在的规律,而是在乎拿定唯唯诺诺服从基督的心情,来遵守她为追随基督而给自己所定的规律,这就是革新的秘诀,这就是有名的那句希腊名词“梅榻卧鸦”(意谓改革变化),这也就是成己成人的工夫。虽然我们使教会的法律和规条成为更简单而容易遵守,这不过是我们今日教友之自由的信任,他们自知守诫有责,在选择履行规律的方法上比较更成熟而更明智,然而教会法律本身的重要性仍是完整保留。教会正在提供,表决和刻划的教友生活的方式,无论如何总是要求忠诚、认真、克己和牺牲;常是救主耶稣所说的那条“狭路”(玛:柒,十三)。教会向我们现代信仰耶稣基督的们人要求心灵上不小的奋勉,有时更要求比往日的信友更大的奋勉。教会也要求信友服从命令的愉快之情,当然今日的服从命令的精神比昔日更需要而更困难,但因出于超性而非出于本性的动机,自然也较昔日更有功劳。须知,不是符合世俗的精神,不是免除合理的信友生活的规律,不是对现代自由放肆的风气置之不理,不是解脱合法和明智上司的职权,不是坐视今日互相矛盾的学说;我们声明,以上所说的这一切,绝对不能使教会适于接受圣神恩赐的感应,也绝对不能证实教会在真实地追随基督,也绝对不能在教会内燃起对我们弟兄的友爱热火,也绝对不能使他人有分于救恩喜讯的权力。反过来说,能使教会得到以上之益处的,只是在天主宠爱内生活的恒久决心,对基督福音的忠诚和神职界与信友之间的一心一德的结合。信友应该是基督的一位奋不顾身的忠勇之士,不该是基督的一位畏首畏尾的懦夫。
我们明白知道,如果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信友生活的方式,来一个轮廓的描述,即仅就要点而言,我们的这道通谕就得加长,现在我们却无意深入研究这项工作。本来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个时代在伦理上的急需;你们一定也不断地劝勉你们的信友,使他们对教友生活的高尚,纯洁与严肃而心领神会;你们也一定尽力来公开申斥盛行于我们这时代的恶习和弊病。我们都该深记不忘圣经上高喊的那句庄严的劝告:“我知道你的事业,你的劳苦,你的忍耐,因为你不愿与邪恶妥协”(默:贰,二)。我们必须取法如是勤劳而警醒的神牧;大公会议将会给我们公布而有益的制度,从今日起我们就该准备心神来接受和实践它们。
我们不能不提出两件特别的事项,这两事项都是有关时代的急需和我们的职守,并可以作为我们的默想的题材和教会生活革新的善良方针。
首先我们该指出专务神贫的精神,我们知道,这个德行一方面在基督的福音里,受到极大的推崇与赞扬,一方面使我们仰慕天上之事而存心进入天国。但在我们这个时代因着重视财产的风气而使神贫面临危境。神贫精神是如此的重要,因为它可使我们认清我们现在的弱点和过去的差错,又可使我们了解我们当有的生活与行动的水平,和以何种适当的方法去传扬基督的教会;末了,须知神贫实际上是很难作到的,我们都胆敢在我们的这道通谕中提出,并非有意要对此事颁布一些特殊法规,而只是愿意向你们可敬的神昆们要求一个赞成,立意和榜样的帮助。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委托你们──因你们有权斟酌并宣讲天主圣神在教会内所启示和推动的那些特殊的事项──给神牧和信友们解释应如何在言行上谨守神贫的法规,时常记着圣保禄宗徒的劝告:“你们该怀有基督耶稣所怀有的心情”(斐:贰,五)。还请你们给我们提供意见,使我们共同计划一些约束宗教生活的法令与规则,使我们信赖天主的助佑和心灵的事物不去信赖人世不可靠的津贴;然后规定一些方针,用以劝勉我们本身和生活于世俗中的人们,精神上的财产远胜于物质上的财产,并以我们身在宗徒职责上所规定方式去占有并享用世财世物。
我们这样简短地叙述了构成基督福音特点的神贫的崇高和重要,但我们仍要提醒大家,神贫的精神绝对不是阻止我们发展经济和合法享用事物,因为经济在现时代是非常重要,人类文化的进步亦有赖于经济,尤其是在人类社会问题上,经济的重要更是无可比拟的。我们以为无论是在给财富和生活程度适当的估价上,或是为更迅速和更宽大地关怀穷人,或是期望经济物质不会变成人类间互相斗争,自私和骄傲的泉源,而是以正义与平等有助于大众的利益,和得到一个更合理的分配,福音神贫所产的内心自由,能使我们明了这些与人生问题密密相连的经济元素。服从福音的人们,对这些虽是次于精神和永远的财物,但在现世生活问题上绝不可缺少的经济财物问题,都能下一个明智的判断,并诚心地给以合作。科学、技术、尤其是劳工都是我们特别关怀的。这样造出来的面包,或在餐桌上或在祭台上,都应视为圣物。教会所教导的社会道理,在这问题上是十分明显的,我们愿趁这个机会,以我们宗座的权威表示支持这些有益的道理。
第二项,我们应该指出的是爱德的精神,这个爱德的题材,岂不是在你们的内心生了根吗?爱德岂不是在新约和旧约中天主上智劝言的高潮和中心点吗?爱德岂不是教会在精神生活上努力的目标吗?爱德岂不是在神学研究和神修默想圣经和圣事的努力上,一日比一日更美满,更悦人的发现吗?圣教会也不就是圣经和圣事的继承人和保管人,导师和服务人吗?诚然,我们和我们的前任教宗们并和我们这时代生活天上教会和地上教会的圣人们,以及一切热心的教友们,都完全明白爱德在现代应该占有它所应有的位置,就是,在有关宗教和伦理的秩序上要占第一位和最高位:同样不只是在估价和意见上,连在信友生活的行动和享用上也应占第一位。况且我们所说的爱德包括对在我们心中灌输爱火的天主,和对我们应广泛分布这爱火的弟兄们,就是对整个人类。爱德能解释一切,爱德能使一切合乎正理,没有一件东西不能因爱德而成功和革新的。“爱德凡事相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格前:拾三,七)。我们谁不知道这些呢?既然我们知道,那么现在不就是实行爱德的时候吗?
我们给你们提出的谦逊而深奥的基督化成全之德的理想,自然地使我们联想到至圣童贞玛利亚,她在世时完美地实践了的基督化生活,在她身上美妙而圆满地反映着,现在在天堂上的宝座上享受着那生活的光荣和幸福。我们的这个时代在教会里对圣母的孝爱和敬礼非常兴盛;为此,我们很乐意借这个机会把心灵转向至圣童贞玛利亚,基督的母亲,也是天主和我们世人的母亲,赞扬这位信友成全之德的完美无缺的模范,真诚德行的明镜,值得人类骄傲的美好样本。我们深信,对圣母的敬礼为实施福音教训是最有益的;我们去救世主之圣地朝圣的时候,由这位人类中最幸福,最甘饴,最谦逊而无玷的童女手中,由这位受了天主的特恩,才能供出天主圣子降生成人的纯洁肉身的受造物的手中,接受了信友生活的真正教导。可敬的神昆们,如今在我们和你们讲论到圣教会生命在精神和伦理上复兴时,把我们呼求的目光转向于她,因为她是我们极可爱的生活导师。
第三章 会 谈
第三是公教对现代人应持有的态度,那就是研究如何与现阶段的社会取得联络。所遇到的问题是:如果教会日益对自己获有高度的认识,并力求表现出基督为她所标榜的典范,那么她便会意识到自己在好方面根本与人类所生活的环境与设法适应环境的想法和作风迥然不同。对这一种距离和区别,福音在讨论“世界”时,已经显然劝示我们,那或是无信光和恩宠的人类团体,或是沈湎于迹近天真的乐观主义气氛中的人类社会,她深信自有的能力足以促进美满、永久和福利的繁荣而炫耀自己;或是那自暴自弃于极度恶劣景况中的人民,暴露着他们的恶习,无能和心灵的病态不以为是,且更大言不惭地说这些都不仅是必要而不可救药的,且是理当企求的。进而或可视为自身的自由和原人的真面目。基督的福音屡以痌瘝在抱,深体人心的真诚认识、怜视、宽恕并医治人类的贫弱和困苦;但却对那些只肯定人本性的财富的人们,好像是说人能自给自足,除了能任情恣意发展自己而外,便无其它希求的虚伪意见则不能苟同,同时对那些自甘于不可救药的人情败坏中的人们亦不能同意。只有基督的福音才是光明、是维新、是力量、是重生、是救援。因而福音产生一种新颖而与此世迥然有别的生活方式,关于这种生活方式,新约既连篇累牍地用妙笔加以介绍,圣保禄也给我们逐一地刻画出来:“你们不可与此世同化,反而应以更新的心思变化自己,为使你们能辨别什么是天主的旨意,什么是善事,什么是悦乐天主的事,什么是成全的事。”(罗:拾贰,二)
基督化的生活与世俗化的生活之间的区别,也取源于我们实际上已获得的圣化并圣化的意识;此一圣化由于我们有分于巴斯卦的奥迹,特别通过圣洗,能充沛于我们身上,也必然重获真实的重生,圣保禄更用这几句话教训我们:“……我们受过洗归于基督耶稣的人,就是受洗归于祂的死亡。所以我们是借着死亡与祂同葬了,而归于死,为的是基督怎样借着父的光荣从死者中复活了,我们也同样在新生活中行走”(罗:陆,三—四)。
是以,我们这个时代的基督信徒,极宜把这种优异而美妙的生活方式放在眼前;一则对自己的身份更能促进认识而感觉愉快,二则对于人欲横流的恶劣环境的传染,避而远之,再则对人世的虚伪光荣的引诱或能不屑一顾,无动于中。
关于这一方面,外方宗徒圣保禄对自己同时代的信友如此规劝:“你们与不信之徒,切勿共负一轭,因为正义与邪恶,怎能兼容?光明与黑暗怎能并存?信者与不信者,怎能相交?(格后:陆,十四—十五)。因此,现今在教会负有教育管理之职者,自当提醒公教青年学子时常记得自己优越的地位,和与此地位而俱来的职责,生于此世而不流于此世之俗,务须依照基督为其门徒所作的适合时地的祷词而行:“我不求你将他们从世界上撤去,但只求你保护他们脱免邪恶;他们不属于世界,就如我不属于世界一样”(若:拾柒—十五—十六)。教会把这种祷词当作自己的祷词一样。
这样的生活,固然与世界有别,然而并不意味着与世界完全隔离,也并不表示对世界漠不关心,也不表示畏惧,也不表示蔑视。因为教会虽与人类有所区别,但却并不与之相反,甚至可说与之密合无间。犹如医生,他虽知道疫疠危险,一方面保护自己和别人以免受到传染,然而,他得同时涉险致力救治患者。同样教会把全善天主所施给的仁慈不看作是为了自己的方便而施给的,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特别地位,而对那些没有天主仁慈份儿的人不予以照顾,实在的缘故是因为教会接受了天主的救恩,故她既对那些亲近的人,又对那些疏远而凡能接近的人,表示出赤诚的仁心和热烈的爱情,并勉力使人人都能有救恩的份儿。
如果教会真如我们以上所说,按天主的旨意,体认自己应如何存在,则会在教会内充满奇异的活力,而同时感有将此活力充沛于众人的必要,她同样对由天主所接受的命令具有明确的意识,和到处宣布福音。因此,便有传播福音的开始和责任,以及训诲万民的天职,各处推行传教事业,以寻求人类永远的救恩。保持信德的态度是不够用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应该维护由基督信仰的教父所传授了真理和宠爱的完整宝藏。正如圣保禄所说:“你要保管所寄托”(弟前:陆,廿)。然而,仅保管与维护,并不算是教会已尽了天赋与己的全部责任。因为由基督所施给教会的天福,自然要求归于他人,并分施于他人。那一道“往训万民”(玛:贰捌,十九)的命令,为我们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句话含有基督给宗徒们的最高命令。这个“宗徒”的名号便意味着绝不能逃避的代表职务。我们把这铄于内的爱德的鼓动,势必使之发作于外而变为爱德的恩物,我们用今日所流行的术语而称之谓“会谈”。
圣教会应当与其本身生活于内的人类社会会谈,在会谈中,她本身就以语言,讯息和会谈的形式出现。
教会面对现代社会的特别而重要的作风,将在大公会议中予以深思熟虑并作彻底的研究,故我们现在对此类课题不愿作任何具体的表示,以便让大公会议诸教长予以通盘而分别的探讨。这里我们唯一所愿者在大公会议第三期集会以前,提供给可敬的诸位神昆一些思考的数据,用能使我们和您们首先清楚看出什么是教会所以会谈的原因;其次,什么是她所遵循的方法,最后,什么是她会谈的目的。我们并不是为了解决任何问题,而志在只要能整顿内心的生活而已。
我们深信关于这样适合我们传教本来职务的会谈,当然是责无旁贷。我们把近代前任几位教宗善尽司牧职务的理论和方法,视作珍贵的遗产而全部接受。我们首先向伟大而睿智的教宗良第十三世领教,他酷似在福音中所受赞美的那位经师,他“好像一个家主,从他的宝库里提出新的和旧的东西”(玛:拾三,五十三),他以代表圣座训诲职务的身份,依循基督的圣言,把近代错综复杂的问题,全部设法解决。然后,我们再向萧规曹随的各位继任教宗领教。我们的前任教宗,特别是庇护第十一世及庇护第十二世,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部丰硕的家产,他们的妙笔生花,神功妙用,向不使用晦暗而抽象的理论,却使用我们这个时代所用的语言,岂不是把天人的思想,以某种程度彼此沟通起来吗?这种传教事业的努力,并非其它,只是会谈而已。关于这点,值得令我们纪念的直接的前任教宗若望第二十三世,岂不是诚意而公开地把天主的真道,尽可能适合现今令人了解的程度和方式而介绍出来吗?即就大公会议而言,凡所提供的议案,也莫不负其司牧重任,慎重将事,尽力设法使基督信徒的讯息能够影响当今普世人民的言论、思想、风气和情感,并使普世人心活泼而白热化。在我们把世界领向信德之前,更好说,欲把世界引归信德之途以前,则须先接近世界并与之会谈而后始能成功。
关于才疏学浅的我们,虽然我们有意对我们自己只字不提,也不愿吸引别人对我们注目,然而,当我们同主教团和基督信民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始终愿尽棉薄之力,以天主所恩赐之能力,开诚布公,勉力贯彻我们的主张,那就是以应有的庄重,关怀与和善的态度深入天主所指派我们所居住的人类当中。我们接近群众,首先要了解他们的心情,为能把真理和圣宠之恩物贡献给他们,天主指定我们作真理和圣宠的管理人,到头来,无非是要我们使人人都能分沾救赎和潜存在我们心灵上无穷希望的恩宠。铭刻在我们心版上的一句基督壮语,足使我们持之以恒,引以为慰:“天主派遗子到世界上来,不为审判世界,却是为叫世界借着祂而获救”(若:三,十七)。
可敬的神昆们,这就是这种会谈的至高起源,是存在于天主本身的圣意中。宗教本身由于祈祷的发抒,蔚为一种不可缺的会谈的需要。就连启示──就是天主自身与人之间所建立的超然关系──宛如一种会谈,就是天主圣子或通过降孕成人或在福音中所采取的发言方式。天主和人类之间慈父般和圣洁性的会谈,在亚当不幸的堕落之后而中断,后来经过几世几代的岁月,才又得以恢复。实际上人类救恩的整个历史,无非是天主和人类神妙莫测地用各种方式,展开并持续了一种漫长和神妙的会谈。在基督和人的会谈中(巴:三,三八),天主关于自己显示了多端道理:显示了祂生活的奥妙,就是显示了祂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性和三位一体性。同时祂指示我们怎样希望为人体认到祂本身是爱,因而祂也怎样希望我们敬仰事奉祂,祂所命令我们的非他,惟爱而已。对这样经常不断而满怀依恃所举行的会谈,儿童亦在被请之列,就连在神修学上才起步的人,也会在会谈中心神益发笃实而光辉。
在这种名义之下,我们必须经常保持实际而不可言状的会谈关系。这种关系是天主圣父通过圣子在圣神内给我们开辟的。如此,我们──即圣教会应该怎样致力了解同世人们取得并增进关系的必要了。
因为救恩的会谈,是首先肇始于天主,因为“祂首先爱了我们”(若:肆,十)。因此我们应该首先要求与世人会谈,不宜等待别人请我们同他们会谈。
既然救恩的会谈,是由天主的慈爱与善良而发生,因为“祂这样爱了世界,甚至赐下了自己的独生子”(若:三,十六)。为此,唯有诚意与热情促动我们来举行会谈。
无论向任何人举行会谈,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功德,也不是为了将来的成果,“健康的人不需要医生”(路:伍,卅一)。所以我们的会谈理应是没有界限的,也不应专以我们的利益是图。
绝不愿任何人迫于无奈而来参与救恩的会谈,唯愿被邀请者皆由于爱德的催动。对于这样的邀请,谁若愿意接受,虽然其内心是责有攸归,但仍有来与不来参与会谈的权利,就连基督以那么多的奇迹(玛:拾贰,卅八)那么大的证明,用来适应一般听众的心境,并来争取人们的意向(玛:拾三,十三),其目的也只是为帮助他们易于自由信服天主的启示,当然在他们这样的信服中,有其功劳在焉。同样,我们的使命,虽然是向万民宣布为得救不可或缺的正确真理,但毫不以暴力来履行我们的职责,反之,我们纯粹通过人类社会合法的途径,内心的诚服,用普通的会谈来进行,在尊重个人与公民的自由原则下,把救恩的礼物贡献给他们。
因为救恩的会谈门路为任何人常是敝开着,没有任何阶级的差别出现(哥:三,十一)。所以我们的会谈,应尽我们力之所能,使之成为普遍的,此即谓大公无私的,适合人人的,只有那些或存心逃避会谈的人,或确无诚意接受会谈的人,不在此例。
因为救恩的会谈,在其尚未成功之前,先该深入浅出,始于谦恭有礼,然后循序渐进。为此,号召会谈的我们,宜于使人徐步进行,以待良机成熟后,天主才能使我们的会谈事半功倍;然而,我们却不能因此而把我们今天能完成的事拖延到明天才办。我们一方面必须把握时机,一方面却应珍惜时间。今天,这也就是天天,我们的会谈应该开始了又开始,我们应先向他人发动会谈才好。
如所周知,教会与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是各式各样的,在理论上来讲,教会可以将这种关系减到最低程度,这样一来,教会必与俗人社会隔离而独立,可以单向她自己提供意见来揭穿流行于社会上的各种邪恶,并公开加以斥责,进而展开神圣战争亦在所不惜;反之,她却愿亲自接近俗世社会,用能在社会上或尽力发展她的影响力,或以主名而坐镇社会,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然而,依我们看来,教会更好能够──包括其它合理方式—用实际会谈的方式来与人类社会取得关系。自然这种会谈,不是单调而一义的,却是多种多样的,能适应与之会谈者的知识程度,适合实际环境,一种是与儿童会谈,一种是与成人会谈,一种是与信仰基督者的,一种是与非信仰基督者的。然而却须注意下列几点:第一,流传颇广的风俗习惯,理解圣与俗之间的关系,并养成圣与俗观念的习惯;其次,幡然致意人类社会面目的活动工作,和社会上各种意义的表现;以及现代人所达到的精明熟练。这样的人或奉教或不奉教,但对文化、对思想、对发言、以及对适合身份的会谈,已经足有资格了。
与此种关系应紧密连接的是:一方面既要温文有礼又要敬重他人,以对他人的和蔼恺悌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另一方面回避别人具有成见的谩骂,和到处兴风作浪的污辱性的争论,以及存心炫耀自己的任何空泛的会谈。如果我们的会谈未能达到使人立即信仰真教的目的,但我们仍然与之会谈;为的是,一则我们愿意尊重别人的身份和自由,二则为了寻求他的利益,而希望他的心灵与我们能促进更浓厚的情感和知识的交流。
因此,我们的会谈主旨,应当在我们周围人身上引起共鸣,要我们所说的能变成他们的意思,使他们同样感觉到传教事业的任务是如何的重大;体会到自己与其它人的救援是分不开的,并勉力克尽所负之使命,就是把自己双肩所担的福音能够推广和流传在各民族的普遍的语言里。
为此,会谈应视为善尽传教使命的方式,是联系人心的工具。它需要如下的这些特征:第一,会谈需要明了,谈话的要求,莫非是所说的要能使听者领悟;又该是思想的传达;更当是邀请人对心灵高级机能的练习与发展。这一特征足以使会谈促进人智活动与知识的最佳表现,此一会谈基本的需要特征也足以鼓舞任何人传教的热忱,也能使我们认清会谈的方式是否易于了解,是否适于人心,并是否受人欢迎。第二,我们的会谈需要配合谦和,这也就是基督劝告我们向其学习的美德:“你们学习我吧,因为我是良善心谦的”(玛:拾壹,廿九)。在我们的会谈中最要不得的是骄横傲慢、严峻刻薄、刺伤人心。由会谈中所发挥的权威,便是伸张真理,播散爱德的恩物,刻画德性的典型,不是颐指气使的,不是加重负担的。会谈也该是心平气和的,避免激烈的意气之争,容忍与己不合的意见,时常表现出宽洪大方的风度。第三,会谈也该需要满怀依恃之情,不单对别人的权威具有信心,就是对别人的异见亦当欢迎。会谈无非是增进彼此之间的亲密和友情,使会谈者彼此的心灵连合一起,以共同崇信美善天主,祂不受任何人在各样事情上只图一己利益的心思。第四,会谈需要有教育心理的明智,那就是当用心了解听者的心理的偏向与道德(玛:柒,六),他的光景如何,例如,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是未受任何教育的,是形迹可疑的,是心存敌意的。当一人发言的时候,必须注意的是:认识听者的心情,在必要的时候得变换方式以适应对方,改变自己的某种态度,千万别使听者不欢而散或堕入五里雾中而不知所从。
在这样会谈中,真理与爱德应双管齐下,理智与友情应相辅而行。
以上所提各点,仍有不足之处。因为在会谈中,循各种不同途径,能入于信光之境,并能殊途而同归于一个目标,此乃显而易见。上述之途径虽殊,但有时却能相辅相成,使我们的思想理论脱俗而入于正规,督促我们既涉猎于高深的钻研,又使我们的言论新颖而臻于上乘。这样缓慢而似辩正的思想训练能使我们在别人的意见中,发现一些真理的元素,能使我们更大的信心阐明真理,并能使我们不但针对别人的异见而提供真理;而且使别人要渐渐吸收它并对我们加以喝采。足以使我们成为人中之哲士与导师。
然而,究竟我们对于救恩的会谈,应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呢?
会谈的方式固然甚多,但当以实际环境与具体需要的适应而决定,决不可以胸怀任何成见以行事;在言谈上总应避免任何足以减少言论力量的事,并任何阻止鼓励人心的坏影响。
这里要提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教会如何去适应现代人的生活?如何适应某地某种主流的文化与社会情况?
教会应适合时代潮流到什么程度?并将怎样在此潮流中满全自己的职责?她应当怎样预防别使通常所谓的相对主义对其教义和伦理诫律的忠贞有所损伤?她同时应当怎样适应自己走向人群来给人人分施救恩,并依照着圣保禄的光辉榜样,他对自己如此写道:“对一切人我就成为一切人,为的是总要救些人”(格前:玖,廿二)。因为在人群之外,不能带来任何救恩,务须首先犹如作了人的天主圣言,欲给那些人带来福音,则先该服膺他们的生活方式。然后不得养尊处优认为自己得天独厚,也绝不要使用与人龃龉而格格不入的言辞,应随从他们的风俗习惯,只要是合乎人文而善良的;尤其是弱小民族的风俗习惯,更当遵循,藉以使别人一则听从我们,一则了解我们;还有该注意的是,在发言以前,不仅要尽量听取他人的言声,且更要留神摄取他人的心声。为的是以后不特要了解和尊重别人,而且还要尽力之所能与他人心投意合。其次,在这事上我们不单力求为人之司牧、慈父和导师,而更该以兄弟相称才好。会谈既须以友情,又应服务之心尽量培养起来。以上所说,皆为基督的训示与典范,我们必须牢记于心,并躬行实践(若:拾三,十四—十七)。
既然危险依旧存在,就如当初宗徒们在克尽其职的时候,四处身临危境。与兄弟固应有携手合作的热望,但绝不能放弃真理,或在真理上让步,我们的会谈无论如何不能在坚守信德的原则上稍有松懈。因此我们的传教事业不能以犹豫不定的方式及主义去进行,也不能在理伦及实际上违反维护和坚持信德的规律。因为所谓和平主义及混合主义,归根结底无非是要把我们所要宣讲的天主圣言,或在权威上,或在实义上所有的各种怀疑主义的态度,惟一的宗徒职务,是有效地把基督的圣道以全部信心来保持。同样,谁能把所信从的基督规诫,能从到处猖獗的异端邪说的传染中,保持无损,并能推行到人们的风俗习惯中,他才不愧是一个宗徒。
我们相信大公会议当讨论有关教会对现代社会的各种活动时,必将以其司训职权,提出一些关于理论和实行的标准数据,以便正确地与现代人类会谈。同样我们也相信,凡有关圣教会本有而真正的传教职务,与有关在各种变化多端的情况中所执行的传教职务,圣教会必以其至高权威,明智而有效地制定一些目标、准绳和方针。准此,而使这样的会谈确能成为活泼而有效果的。
关于此点,暂且不提,我们一再所要强调的是宣讲天主圣言的无比重要,尤其是在今日的时代,宗徒事业日益重要,也就是所谓那种会谈为我们目前关系甚大。任何其它传播思想的工具,虽因着现代技术的发明,例如:书籍刊物、收音机、电视机等,虽有卓越的宣传力量和效能,却不能取宣讲而代之。传教事业和宣讲圣道,虽各有千秋,但传教事业的主要方式,却仍是宣讲。所以,可敬的神昆们,我们的职务,第一便是宣讲天主圣言的职务。这点,我们虽然都已了然于心,但目前似乎仍有提醒而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我们的司牧行动,总要一心一德指向正确的目标才对。我们所应潜心向学的不仅是人文的演讲学与空洞的修辞学,尤当专务学习的是宣讲天主圣言的真正技能。
我们必须寻求一些使宣讲成为简单、明了、恳挚与庄重的规律,用来弥补我们使用既超越而奥妙的工具上──天主圣言的宣讲──本性的缺陷。我们要以高贵的竞争方式,与我们现今时代的那些在演说技术上具有那么重大影响的人们比美,使所发之言论深入到主持舆论机关的人们心里,我们应向天主祈求那种巨大而又动人心弦的殊恩(耶:壹,六),以能对那些实际而有效的原则树立信仰(罗:拾,十七),并使我们所宣讲的福音传至海角天涯,无远不届(咏:拾捌,五;罗:拾,十八)。是以,凡大公会议礼仪宪章有关圣言职务所制定者,都应尽心竭力去实行。给基督信徒也尽可能给其它非基督信徒的人们,在教授要理上,经常采用求其流利畅达的语言,合用的理论与方法,配合相沿成俗的风尚,再用实际德表加以巩固,步步力求上进,设法使听众接受正确的信仰,并使其体认到天主圣言与人类生活的联系性,以及领略天主性的光辉。
末了,所当提到的是我们与那些会谈的人们,但有关这一方面,我们不愿涉及大公会议的讨论,这一切如果中悦天主圣意,将于短期中公诸于世。
大体上有关会谈的事务,教会已提起崭新的精神,要在现时代中燃起会谈的火苗,早已视为她的当务之急,她并随时准备与具有善意的各方人士磋商会谈,不论他们是在教会圈内或圈外。
人人都是教会慈母心肠所关怀的,没有人认为教会的任务与他无关,没有人是教会的敌人,除非自己愿意反对教会;教会称为至公的,并非徒有虚名而已;教会也并不是徒然接受了委托给她促进人类大家庭的统一、互爱与和平的任务。
教会对如此重大的任务,并非茫然不知,她全然晓得在她以内的成员人数与在世的居民人数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别;她对自己的权限,也洞悉无遗;也认识到自己人性的软弱及其成员的偏差,她也深信为接受福音,既不系于某种传教事业的努力,又不系于人世有利的环境条件;因为信德是天主的恩物,惟独天主在世界上决定了能得救的机会与时间。然而,教会晓得自己是种籽,是酵母,是世光。她也明知现代日新月异的新颖事物,她以赤诚的信赖在各种事物的交替变化中向前迈进,并委婉地向世人保证:“凡你们所寻求的,所需要的,我都应有尽有。”这句并不许诺世财世福,而是贡献人类以礼物,那就是所谓真光与恩宠,藉此得能轻而易举的进入教会,然后她训示人以超自然的来世生活。当她在尽其任务时,也时常谈论到真理、正义、自由、事物的进展、亲睦、和平和人类文化。教会深知这些事物的潜在力量,因为基督曾将此种事物的秘密开诚揭示于她。惟其如此,教会才为各种的人传报喜讯:为男孩,也为女孩,为少年人,为那些博学多才的人,为劳工界及社会各阶层,为艺术界,为政治界;尤其为遭遇不幸的贫弱者,为受痛苦折磨者,以及为奄奄一息而行将就木者,总而言之,我们能说,是为一切的人。
或许有人要说,这样在我们使命的观点上,我们似乎走得离了谱,就教会与人类社会现代关系来看,对我们实际上应有的立场,也不够深思熟虑。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对实际情况已有周详的考虑。为能约略了解这点,我们似乎宛如诸卫星所环绕着的中心,在此中心天主的圣手安置了我们。
首当其冲的卫星之一是浩浩无垠,四极八荒,非常线所能及的;那就是普通人类所居的大千世界。世界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何等广阔,虽然如此,但我们并不感到它是另一个世界。凡属于人的事物都与我们有关。我们与普世人类且有共同的本性,生活和其所有的恩赐及其所遭遇的一切困难。我们随时准备在这个初具规模的大千社会中,扮演我们的角色,我们默认它有各种迫切索求的需要,我们欢迎并赞成为它天才所产生的各种新奇而玄奥的事物。我们把一切事关重大且为人人有利益的道德真理揭示在人群中,并在人类的良心上加以巩固。任何地方的人们要谋求彼此谅解及明了世界,则我们可与他们接触交涉,任何制定人的权利与义务的人民集会,我们──如事实许可的话──必欣欣然愿与他们共襄盛举,并引以为荣。凡某人的灵魂,按本性说来,己经是基督化的,我们愿重视之而与他们会谈。
我们提醒自己和其他人们,一方面,我们绝无贪图一己利益的意图,也无任何政治和现世利益的目的;另一方面,凡任何在现世具有人性价值的事物,我们都无任欢迎,且将之提升到超自然和基督化的水平。教会不等于文化,但教会却是文化的推动者。
实际上,我们并非不知,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上可惜有许多人不信仰任何宗教,不少的人持着各种理由否认天主。我们也不是不知,有些人公开表示自己反宗教的立场,他们并袒护这种立场乃是人文教育,艺术及政治的措施,因为他们歪曲事实,并妄然深信他们把人们由对人生和宇宙的荒谬而虚伪的意见中解放出来,他们企图代之以科学观念及合乎现代进步的思想。
这是我们当前时代最严重的问题之一。我们碓信无神论的主张本身是极其虚伪的,不适合思想所追求的基本和必然的真理;是拆散世界合理的秩序并其有力的基础;这种学说给人类生活带来了不适于解决问题的各种方案,更带来足以败坏并磨折人类生活的谬论,它的主张在根本上摧毁社会的各种秩序。它也并不能保证自由与解放,反而是穷凶极恶事件渊薮,它企图熄灭永生天主的神光。
因此,我们以全力抵抗这种无神论的攻击,在维护真理的原则指导下,以及良心神圣责任的催动下,务须赤胆忠心信认基督和祂的福音,在永不间断的热情鼓动下,照顾人类社会的福利,同时我们以坚定不移的希望,促使现世人类追求公教信仰所提供的宗教理想,藉以获致永垂不替的文化,并向人类心灵的自然与超自然的完善理想而进展,随而因着天主圣宠的辅助,使人泰然而荣誉地获得世财,并乐于满怀希望以获得永恒的财富。
为了这种缘故,事实逼迫着我们,犹如迫于无奈的我们的前任教宗们,以及每一个在心灵上承认宗教的优越性和重大关键的人们,无不谴责那否认天主相反宗教的理论政见;这样的理论体系,往往同国家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相配合,尤其是在无神论的共产主义中表现得清澈见底。可以说,我们既宣判这样的组织为不合法,就连国家的统治者和他们的信徒亦是罪有应得,他们不单要彻底破坏我们的圣道,并且使用暴力压迫我们。实际上我们的这些沈痛与其说是法官的宣判罪名,毋宁说是横遭迫害者的怨诉。
在这种情况之下,进行会谈,当然是困难的,但是却不能说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们内心毫无任何成见,来把那些信从这种学说和这种统治的人拒之于会谈门外。但为酷爱真理的人,磋商常是可能的,可是因着那些道德上的各种阻碍,与他们会谈则困难重重,一则因为没有思想与行动的充分自由,二则在磋商上他们滥用名词,歪曲辞意,以致不将语辞用来研求和发展客观真理,而故意专门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因此,缄默竟代替了会谈。举例来说,目前所谓的缄默教会,确实噤若寒蝉,如果说这样的教会有话可说,那就只是她的灾难在发声,她好像变成了一种被人压迫遭人吐弃的人类社会,她精神上的权利全操之于统治自己者的手中。如果我们要进行磋商,试问在这种情况中能作什么会谈?这只能算是荒野中呼唤者的声音(谷:壹,三)吧了。惟独以缄默不言,痛苦的声音,忍耐和爱德为教会作证,连死亡亦不能使之屈服。
固然,我们坚决而坦白地承认并维护宗教和人类内心的价值,所谓内心的价值,是指人类所已公认并受人类支持的人权,然而,我们由于司牧之职的关系,深感有责申斥现代所谓一般无神论者脑海中所幻想的论调,因而他们自寻烦恼并否认天主的存在。我们很易明白这种论调既复杂又繁多,如果要对他们加以有效的反驳,就得先对他们加以审慎的研究。由此研究与答辩中,往往发现到神界事物以卓越而高洁的形式出现,其形式与在不完善的语言和敬礼中所表现的比较起来高出一筹。我们所当尽力务求者是要尽情地把它们予以纯洁化,明朗化,用以充分发挥它们所表现的神圣性。我们理会到那些无神论者在满脑计划和满腔热血的高贵心情的促动下,以及在幻想远景的鼓舞下,作着社会的正义和进步的美梦,并自认为在社会秩序上绝对能达到完满无缺的神化境界。用这样的美梦,他们妄想把绝对有而必然有的实体──天主取而代之;然而,这证明他们仍然不能从人心中铲除对那位至高无上的万有之始与万有之末感有不可缺的需要,对这一切超越人性而潜存于人性内的事理,负有圣职之责的我们,自当以耐心和睿智来教化万民。
再者,我们看见他们具有出奇的勇气,信任人的理性,藉以企图用科学知识来获得对宇宙的认识。这种研究方式,若在思想上愈能遵循逻辑方法的路线,则愈是无可厚非,因为这种路线往往与在良好的最高学府内所传授者,并无二致。同样的方法,为那些自以为这样可以觅得极其安全的护身符,用以维护无神主义,然而结果,与他们所想者适得其反:因为,这种方法,势必导致对至高的天主重新而确定的认识,亦势必重新认定逻辑学与形而上学的理论。试问我们当中那一个借着此一必然的论证程序之助,不能使具有科学知识的政治无神主义者,甘愿站在某一阶段,吹熄用以了解宇宙的高高在上的明灯者,终于获致对宇宙观真理的认识,心灵上感觉天主的鉴临吗?也不能使每个人口中发出谦逊的语言而变成幸福的祈祷吗?有时我们看到无神论者眼界甚高,但作风平庸,只求一己利益,这种风气弥漫了现今人类社会的每个角落,我们也看到他们发表政论的态度和意见,多故意地取自我们的福音,并滥用来表示人类的共同责任,互助和同情的必要。我们岂不能把这些具有道德意义的呼声,使之返本归原而基督化吗?
所以,请回忆一下我们的前任教宗若望廿三世在“和平于地”的通谕里所写的有关这一运动方面的道理,这种道理既经完成和规定以后,虽一成不变;然而,由开始而逐步发展,甚至于接受巨大的变更,却是可能的(参阅宗座公报第五五卷三○○○页一九六三年出版)。因此他们终有一日能同教会来进行会谈之事,我们并不绝望,目前我们迫不得已而所为者,唯有痛哭流泪深长叹息而已。
然而,当我们视线由现今世界局势转移之前,不能不把我们殷切的愿望表示出来;我们所殷望的是:按照各种客观而可变的方式来推动并展开这一种会谈,藉以在人与人之间建立和平。至于进行会谈的方式,当然是依照明智而诚恳的标准来调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拾取经验与智慧的成果,来促使人人研求极有价值的高超事物。是以,我们所要进行的会谈,绝不是单图我们自己的利益,也完全摒弃任何私见,推心置腹,一本正经以争取自由与正义的和平。这种会谈,对虚伪、佯装、欺诈、狡计而足以给任何民族带来战争的灾害和罪行,为我们所深恶痛绝;或是为了扩展帝国领土及为了统治他国之故而举行的会谈,也为我们所深恶而痛绝。我们的商谈、不局限于各国元首之间的联系,而把这种联系建立在各国的人民身上,在他们的基础上就是或在社会,或在家庭或在个人身上,期能将谅解及爱好和平之心,或维护和平之责任感,推广到所有整个社会团体内,并深入到众的心田里。
其次,我们观察到围绕在我们周围的极其广大的卫星,与我们相距不太远。这特别是由于一些崇拜唯一而至尊的天主的人们所组成,祂也是我们所钦崇朝拜的。我们所提及的是为我们所敬重而爱护的犹太民族的子民,他们仍然保持着旧约原有的宗教;其次是那所谓用一神主义宗教形式敬拜天主的人们,其中绝大部份是属于回教徒,他们对敬拜天主的真善之处,值得我们惊奇;最后提到的是那些亚非二洲所有宗教的广大信徒。显然,我们对这些宗教不同的敬礼方式,不能苟同,但也不能漫不经心持有模棱两可的态度,认为所有宗教,各行其道,均可等量齐观;同时,凡信仰这些宗教人大可不必探求天主是否亲自启示了一种毫无错误成份的正确宗教方式,愿由此而认识、敬爱和奉事祂。反之,我们由于至诚之天职,应把我们信仰的公诸于世,那就是真宗教只有一个,这就只能是基督所立的教会,同时我们希望凡觅求并崇拜天主的人们,都能信仰这样的宗教才好。
事虽如此,我们并不是不愿意以一种敬重的心思重视在各种非以基督为名的宗徒内所有的一切精神和道德价值,我们希望与各宗教联合起来,来推行并维护宗教自由、人类友爱、教育与道德,以及社会与国家福利的共同高尚理想。关于这些与我们和他们之间休戚相关的宏伟事业,在我们一方面举行会谈,纯是可能的。并且无论我们所建议的会谈,只要彼此开诚布公,互相敬重,莫不为我们欣然接纳。
现在要谈到离我们最近的一颗卫星,这就是一切信仰基督的人们。在这个范围内已经开始会谈,即所谓大公会议,且在某些部份已获致可喜的成果。不过对这个错误复杂的题目和颇费心思的事项,需要从详讨论,我们不愿在此时此地作决定性的结论。我们现在缩小范围,只提明显的事。我们欣然接受以下的这个原则,我们要强调双方的共同点,不强调双方的分歧点。因为,这样才可使我们的会谈有一个优良而有实益的结果;我们愿为这点悉力以赴。然而,我们还愿更进步地声明:即关于教会圣传、神修方式、圣教法典、天主的敬礼等方面的许多分歧点,如何能满足仍在与我们分袂的弟兄们的合理愿望,我们准备加以研究。没有什么比他们和我们在信德和爱德上完全合一更使我们心喜的。但是,我们还必须保留一点:关于信德的完整和爱德的要求,我们无权作任何的让步。固然,关于此事,我们预料将引起不少人士的疑虑和反对。可是,我们公教会为恢复基督羊栈之惟一性已自动采取主动,并尽力设法以极大的慎重态度和极大的体谅心情,向此目标迈进;我们仍须指出教会的特权,就因这个特权之故,不少的弟兄们停留在公教会的门外,似乎成了陌路之人,其实公教会的特权,并非出自虚荣野心,亦非依恃昔日之丰功伟业,更不是根据什么神学上奇异的沈思,而是出自基督的旨意。实际说起来,若有人真了解这特权的本身关系,他便会明白是有益于大众的事,就是能以促进人类的合一、人类的自由、人类公教生活的圆满。公教会将以不断的祈祷和补赎为渴望已久的和解合一运动获得合理而相称的实现。
我们是发起和解运动的主动人,然而却因我们合法承继了基督授予伯多禄宗徒的荣誉和管辖的首席权,许多与宗座分离了的弟兄们,便认为我们是合一运动的障碍物,这真使我们痛心疾首,肝肠欲裂!有些人岂不是说:一旦废除罗马教宗的首席权,分袂的教会和罗马教会的合而为一,不是很易解决的问题吗?但我们请求与我们分袂的弟兄想一想,像这样的想法是如何的缺乏根据,不仅如果没有教宗,公教会便不能算是公教会,而且也没有伯多禄的至高、有效并决定性的司牧职责,基督教会的统一性便会水消瓦解。如果有人存心想寻求一种方法来代替基督所定立的组织制度,那可真算是白费气力,徒劳无功。圣热落尼莫说得不错:“在教会内有多少司铎,就会有多少分裂”(参阅:教父学集成第二十三卷第一七三页斥路济斐诺篇第九节)。但我们也愿意指出教会的最高权威,并非意味着精神骄矜的膨胀,亦非意味着人性极权统治的势焰,而只是仆役、服务和爱情的首席权。因此基督代表的别名,称为“天主仆人的仆人”,并非徒拥虚名。
因此,在这里要谈几句有关我们会谈的话,就是在我们和我们的弟兄们会谈以前,必须以热诚的祈祷和牢固的盼望先和我们的在天大父来一个热心的交谈。
可敬的神昆们,我们欣然而安然地注意到,在如此不同而广大的地域内,与我们分袂了的基督信徒们受着一股精神热火的鼓励,也在推动合一运动,并声明这一运动的前途顺利,普世的基督信徒必可同聚于基督的惟一教会内。我们应祈求天主圣神,默佑此次大公会议;我们又愿报告大家,当我们这次在耶路撒冷与雅达纳哥拉宗主教相会的时候,我们的心情是多么的感动!因为我们彼此是满怀爱德并带着新的希望而相会,那样的喜乐,诚非言语所能形容。我们曾诚心地请求并欢迎他以与宗座分袂的弟兄们元首的名义委派代表来参加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说。我们一再地要表示我们的信心,我们抱着殷懃而虔诚的态度来号召有关合一的精神运动,希望每一个人,每一个集团,每一个社会组织,及一切热心于宗教的人们响应我们的号召。我们在此向一切信仰基督的弟兄们,以内心的爱情和尊敬,向一切信仰基督的弟兄们祝福问安,希望大家以诚恳而互爱的心志,为基督、为合一、共同努力,实行会谈:因为基督的愿望正是祂的教会合而为一。
最后,我们要与之会谈的对象,就是天主家庭的子女。所谓天主家庭的子女,乃是指至一、至圣、至公、从宗徒传下来而以罗马教会为首脑与领袖的教会。我们多么希望这种家庭化的会谈,充满信德、爱德并结出圣善的果实!多么希望它是一个亲密而热诚的会谈!多么希望它能适应一切真理、“切圣德、和一切包括基督信徒圣道遗产的心灵恩惠!多么希望它诚实无伪激发起真正的宗教情愫!多么希望它时常准备听取我们这时代的人们的各种意见!总而言之,我们是多么希望它能使每一个公教信友确实成为品学兼优,智慧精明,自由自在,和平安静和勇敢坚强的人!”
我们日夜所期望的,是把教会内部的关系,转变成一个以爱德为基础的社团内各社员的彼此会谈。虽然如此,但不能把服从之德摈斥于外,因为任何一个完整的社会组织,都不可缺少必需的秩序。教会的神权组织,更不能缺少秩序,一方面她本身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他方面,属下有俯首从命的责任。教会的权力,是基督所建立的。她是基督在世的代理人,她是基督福音的合法宣传者,她显示着伟大牧者基督的爱情。为此,服从之德,应以信德为出发点,并应在福音的谦卑学校内学习,并且服从之德能使服从命令的人,走向明智、合一、善表和爱德的大道,这一切都是教会本身所需要的。这样一来,自然就产生出发命者、从命者,其实这两方面当事人都应以能效法“从命至死”的基督为荣才对。
由此观之,在这样会谈的原则上,所谓服从,是指权力的运用。然而,出命者应和自己是在从命者的身上,为真理和爱德而服务效劳。我们认定服从之德在于遵守法定的规律与尊重合法上司的统治,只要信友心甘情愿地发挥以上两点,便当得起是教会自由而可爱的子女。然而须要提防,过份自由,恶意批评,以及倔强顽梗和妄自尊大都与爱德水炭不相容。因为爱德本身是给教会制造和培养互助互佑,相亲相爱,以及和睦共处等美德。更有进者,像上面所说的那些缺点,很易使会谈由争论而争辩,由争辩而争骂,由争骂而陷于破裂,结果,只有不欢而散,这是多么的可惜!无异圣保禄宗徒说的“在你们之中不要大分裂”的劝言背道而驰(格前:壹,一○)!
如今,我们深切地希望,已经在教会内部开始的会谈,激起新的热潮,增添新的讨论课题,吸引来新的会谈人士;如此,使生活于人世的基督妙身,在活力与圣德上日甚一日地发扬光大。所以,凡有助于宣传福音的事项,绝无半点怀疑,我们是全部赞成,因为教会是这福音的保管人和服务人。就如我们上面已经提到的内修生活,礼仪改革以及神界事物的宣讲,同样,现在我们也必须提说一下学校教育、出版事业、社会性的宗徒事业、向教外人的传教事业,以及慈善事业:这一切事业,我们绝不怀疑,大公会议要为我们提案商讨。凡在合法教长领导之下参与这次圣教会活泼而有益的会谈的人们,我们祝福他们,我们也鼓励他们;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特别指出司铎、修会会士,以及在公教进行会或其它为基督工作的社会和传教团体中的极可爱的教友们。
我们满心欢喜,我们也满怀高兴,因为我们亲眼看着所希望的会谈,或在教会范围内,或在教会范围外,都已经有了开始。圣教会今日的活泼情形,远非昔日任何时代所可能比拟。可是若有人细细地观察时事,便发现仍有许许多多的事尚待我们去作。因为工作虽有开始的今天,可能就会没有结束的将来,这好像为我们旅居尘世的人成了定律,不能不受时间的限制。可敬的神昆们,以下都是我们今后职责上的经常课题,就是要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设法使一切较前孜孜不倦,设法使一切欣欣向荣,总而言之,设法使万象更新。
至论我们将这一切事通告给你们,我们不但乐意信赖你们的辛勤劳力,且也把我们的辛勤劳力托于你们的信赖。对于这种行动意志的合一,当去年我们一登上伯多禄宝座,并在不违反天主圣意之下,取用外方宗徒之名,作为我们的在位年号,并决意仿效这位宗徒之精神后,即设法寻求及促其实现。
最后,我们对于这种以基督之心为心的精神合一,感到无限欣慰。现在于结束我们的这道首次通谕之前,因永生不死天主之名,并以我们的兄弟之谊与慈父之情,给你们赐以宗座遐福,且愿这种遐福普及于普世教会及整个人类。
教宗保禄第六世
1964年在位第二年8月6日耶稣显圣容节
颁于罗马圣伯多禄大殿